王少华 

岁末年初，王少华新书《人是衣裳马是鞍》面世。压（方言，从）朋友手里得到一本，免去了压少华那里一手掏钱一手拿书的尴尬。

王少华何许人也。

开封市首届文化名人获得者，共有600多部影视剧在央视及地方电视台播出，攒了《寺门》《宋门》《门神门神扛大刀》长河三部曲和《王大昌》《一代洪商》《百年祥符》《宣和画院》等长篇小说。

王少华其人、其事、其果，本人在《开封出了个王少华》中已有概述，感兴趣的可以找来一看，在此不再赘述。

就像莫言深耕山东高密县东北乡一样，王少华的新书反映的依然是开封这块热土上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这本书的故事从古楼街的王大昌转移到了马道街的义丰厚。

王少华这货（方言，这人。此处为昵称。）有点儿气蛋（方言，此处意为另类）。写了这么多文艺作品，却自称是一个“码字的手艺人”。

你要说他是作家，他会给你急眼。 

这货还在书的后记中说，“我的故事是编给那些不懂文学的人看的，也不是为奔着什么奖去的。”“小说就是故事，把故事讲顺溜，让那些不懂小说的人看懂、喜欢，才是一个小说家要做的事儿”。

说他气蛋不为过吧。

《人是衣裳马是鞍》以马道街一个叫义丰厚的老字号布庄为背景，通过义丰厚女掌柜岳曼香、岳翠儿、岳叶子家族三代女性的命运变迁来展现她们的苦难、挣扎和不屈。

书中以旗袍、布拉吉、军便服、西服、牛仔服五种不同时期流行的服装来揭示服装与时代进程之间的关系，以及时代给这些女性身上留下的深深烙印。

《人是衣裳马是鞍》是后来的书名，最初作者为此书起的名字是《半掩门儿》，方言中，意指那些作风不好，虚门以待情人或者嫖客到来的女性。

可能是出版社编辑觉得太过直白，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对于此书，评论家黄海碧先生在为此书所作的序中有十分精到和深刻的认识。

譬如，在谈到王少华的小说源于生活时，黄海碧先生写到“王少华像一个悲伤的文学猎人，潜伏在这个历史古城的转角处，堵截一个又一个街巷故事里的人，讲述一段又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呈现出惹眼勾心的别样故事。” 

譬如，黄海碧先生从王少华十几部已经出版和热卖的长篇小说中读到的是，那种以祥符古城为孕育故事的母体，以近一个世纪历史文化为脐带滋养故事精髓的文学佳作，读之便犹如拾荒者捡到了耀眼的钻石项链，让人读出了那些关于人生际遇、关于家族兴衰、关于同辈命运、关于历史坎坷、关于仕途跌宕、关于生死爱情、关于古物迷踪、关于文化传承的内核。读出了写作者心怀人道主义精神和改良社会病疴的写作愿望。

黄海碧先生的这种精辟论述在整个序中比比皆是。显然，黄先生的这种行文方式和语言风格和王少华是大相径庭的。

黄海碧先生是在高屋建瓴、剥茧抽丝般的引导、点拨读者，告诉读者王少华为什么这样写，让读者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

与少华不同的是，少华的小说是写给不懂文学的读者看的，黄海碧先生的序言是写给有一定文学素养的人看的。没有点文学素养你还真看不大懂黄先生的文章。

其实，作为一般读者的我来看，事情并没有这么复杂。

王少华的多数朋友并不是文学圈子里的人。他生活于市井之中，五行八作的朋友都有。生活中的故事遇到了王少华这个心怀悲悯、比较敏感的有心人，就幻化出了一个个的故事，演绎成了一篇篇小说。 

这裁缝就是社会

王少华是个喷家儿（方言，指能说会道的人）。

喷家儿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瞎喷儿，喷起来吐沫星子乱飞，不着边际，满嘴跑火车。一种是有事实依据，在事实的基础上有夸张，有真有假，绘声绘色。

王少华属于后者。只不过王少华这个喷家儿把喷的内容转换成了文字。

喷家儿一般有两个特长，一是会讲故事编故事，二是语言丰富。

《人是衣裳马是鞍》里的三位女性岳翠儿和女儿岳曼香的故事令人唏嘘。

岳家三代女性都是那种“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的美丽女子。自古红颜多薄命。岳翠儿和岳曼香母女两人或因真爱夭折错嫁成婚，或因姿色美貌被渣男诱奸敲诈，并且都种下了恶果，留下了隐患，成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女儿的女儿叶子，年纪轻轻就浪迹江湖，前景难料。

“人是衣裳马是鞍”，你要真以为丑小鸭穿上好衣服就成了白天鹅，那就错了。

作者在小说中的第一句话才是真话。

这句话是:“女人活着就像一块布料，能做成件啥样式的布衫，靠的是裁缝的手艺，手艺要是不中，旗袍布料能做成汗衫。”

这裁缝就是社会。

社会这个裁缝把岳家三代人能做成旗袍的布料做成了汗衫。当然，这当中也有三位女性自身的原因，如她们的个性、没有文化、家庭爱的缺失等等。 

但社会的责任推卸不了，在社会这列奔驰的列车面前，个人往往是无能为力的。你只能搭乘这列车，而不能改变列车的方向和速度。

故事的结局是悲惨的，但多多少少让人遗憾和悲伤。

我注意到，王少华在后记中没有再提汴味小说，而说的是开封方言小说。

像“让你恶心八回带干哕”，“忙得四仰八叉”，“嘘寒问暖嘴搭得可近”这种浓郁开封特色的口语化方言成为书中的书面用语，读来自是让人亲切。

如果把王少华的《人是衣裳马是鞍》与他之前的小说作比较，除了语言上更加流畅生动之外，我觉得最大的区别是《人是衣裳马是鞍》的人物性格更加鲜明，人物性格的发展更符合人物自身的逻辑，这样故事讲得更加顺溜。

一些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应了那句老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为读后。

（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