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恪礼：与灵魂一路回乡（五）

1982年的夏天，我习惯性的到朱恪礼在西郊互助路的平房，见小磊搬一盆九里香，说，对门魏叔送的叫带到仪征，俺爸说谢谢老魏，不带了。我进屋，朱恪礼、杨芝芳两口正在收拾东西搬家去仪征，我说帮忙，干力气活，金银细软我不动，朱恪礼大笑，艺芳说，还金还银还细软，那月工资下来先给各自父母寄去，…

朱恪礼的平房只有一间半，北向又搭一间，厨房兼住人。朱恪礼当上团市委一把手，团中央候补委员，市里要给他调房，他不同意，把配给他的大棕床退回去，说：我一个农民的孩子，睡硬板床习惯了。

这个平房我第一次来是1964年9月，团市委机关在市委北院，北院南角有一蓝球场，我正看朱恪礼代表团委与财政局贾常先队比赛，突然我背后有一枪抵着，一稚嫩的童声：要巴拿马，不要美国佬！我转身见到是酷似朱恪礼的小男孩，团委啦啦队的赵文秀说，恪礼的男孩儿小磊，男孩儿说我不叫小磊，我叫朱磊。又问我，你是刚来的吧，团委的人我都认识，没见过你，我说我调团委才10天，走，去俺家我有好几个木枪，有个手枪送给你，我去了，没要他的木枪。

小磊跟团委李丙昌到北京看样板戏，写信回来，他妈芝芳让我看，信上说：妈，火车上有暖气，可热…… 芝芳大姐很是高兴，出门知道给家里写信了。

北向厨房有个夹层，内放一张床，这张床住过朱恪礼的大哥，父母，还有女婿，（他是军内一级作家，退休按军级待遇，名篇：《一个人与一个市场》，写傻子瓜子）。他初次来朱家，是小磊拿一本《解放军文艺》杂志，载有张嵩山的散文《地窝子》，小磊说嵩山哥叫送给你，他要你的作品，我送他《底色》（发在1981年《奔流》杂志报告文学）。过了几天我与嵩山唔面，他高大俊朗，他表达对某事某作品讨厌的一句话是：受不了！

蓝星参军后调到空军医院，我去看朱大爷时见到她，她泪眼婆娑，说俺爷出院了，刚才送走了一个因救火下肢截瘫的年轻战士，他会说话，你给我唱支歌吧，我唱了，未唱完他死了，年轻的脸庞的满足的微笑永远刻在我的心里。蓝星没有抹去泪水。（今天写到这儿，小战士的微笑，让我流泪）。

我去平房看朱大爷，他坐在外屋的大床上，他耳背，我大声：您好了，可出院了？他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朱恪礼说，他说：没想到借着蓝星的力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