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中牟新区官渡镇大段庄村好乡贤 王全力
母亲于2020年农历7月7日这一天,永远地摆脱了病痛的折磨,离开了这个让她尝尽酸甜苦辣的人世;离开了她无限疼爱和牵挂的七个儿子、七个儿媳、十个孙子、五个孙女,以及孙媳、曾孙子、曾孙女;离开了与她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恩爱一生的老伴。终年88岁的母亲走得安详、平静,仿佛这个世界从不曾留给她一丝丝的遗憾。
母亲生于1932年农历11月28日。和她那个年代的人一样,她经历了军阀混战,土匪猖獗,以及抗日战争、解放战争那些民不聊生的艰苦岁月。但无论环境如何艰难恶劣,母亲还是怀着执着的信念,顽强地在中牟县唯一的一所中学——现中牟县第一高级中学求学并顺利毕业。母亲的一生是不求回报,甘愿奉献的一生。她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经常教育我们兄弟如何做人。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正直善良、遵纪守法、与人为善、乐于助人,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吃苦耐劳、尊老爱幼。我小时候家里贫穷,一家老小不管谁患病都是母亲煎汤熬药,昼夜服侍。有时候还要四处借钱,到处求医。
记得有一次四曾祖父意外摔伤,母亲无数次步行到距家三十里的开封县网里村买膏药,精心服侍,直到四曾祖父康复。奶奶经常夸母亲孝顺,讲得最多的一件事是因为没有粮食,奶奶便以棉籽壳充饥,造成严重便秘,母亲便用手将干结的粪便一点一点抠出来。
我从记事起,从未听母亲抱怨过一句,她总是默默地为这个家操劳付出着。记忆中忙碌了一天的母亲,晚上总是坐在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一边教我们兄弟读书认字,一边为我们缝补衣服。常常是我睡醒了一觉,看母亲还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忙碌着,这样的场景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无法忘怀。
父亲由于性格耿直,在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遭受了无情的打击。那一刻,繁重的生活压力全部放在了母亲那柔弱的肩上。我们被扫地出门,没有安身之处,整天搬家。最后我们便和叔叔一家共十六口人挤在一个院子里。下雨时低矮的茅草屋漏个不停,母亲怕淋着我们,便用头顶着脸盆接雨水。遇到雷声大作时,母亲便慌里慌张地放下脸盆,紧紧地搂着我们,安抚她幼小的孩子不要害怕,娘在家就在!在漫长的黑夜里,母亲就这样用她那瘦弱的身体,为我们撑起了一片无雨的天空。
母亲勤劳俭朴,家里地里的活她都抢着干,有好吃的都留给老人和孩子,自己忍饥挨饿也毫无怨言。在大跃进年代,由于母亲有文化,大队选派她到离家二十多里地的党庄村搞卫生防疫工作。母亲白天工作,晚上步行回家照看我们。自己饿着肚子,把节省下来的饭菜带给我们吃。母亲脱鞋时,我看到她的双脚都磨出了血泡。如今想来,那血泡仍然像磨在我心上一样,锥心地疼痛。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管再长的夜也终将迎来黎明;无论再冷的冬天,也会迎来春暖花开的时候。后来,在母亲勤劳地操持下,家里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我们家就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母亲在48岁时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学会了用缝纫机。当时我们家买不起缝纫机,母亲就到邻村一个亲戚家借用,总是把我们的衣服做得得体合身,洗得干干净净,村里人看到了都啧啧称赞。母亲淳朴善良,对家人,对外人都做到仁者仁心。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她做了一锅面条,我们都吃好后,锅里仅剩下半碗。母亲盛了刚要吃,一个衣衫褴褛的讨饭老人站在门口,母亲便毫不犹豫地把仅有的半碗面条端给了讨饭老人。我在十八岁那年去天津服兵役,每到探家归队时间,母亲就早早起床,又是烙饼,又是炒花生,尽可能多的往我背包里塞,让我带给战友们品尝。
母亲经常教育我们要遵纪守法。有一次生产队晚上加班干活,需要做饭。因为我家人多、锅大,母亲又很讲卫生,队长就选在我家。本家一奶奶看见我眼巴巴地站在一旁,就偷偷地给了我一张烙的饼,我高兴万分,正准备吃的时候被母亲看见,我又被要了回去,她说不能养成贪便宜的坏习惯。1978年父亲得到平反,恢复了工作,我们兄弟也逐个长大,成家立业,日子也越来越好。
晚年的母亲远离了贫穷和艰辛,和父亲一起帮我们带孩子,教孙子、孙女读书认字,生活得恬静而幸福。她时常把我们弟兄叫到一起,说咱们家过到现在不容易,妈啥都不求,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希望你们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让我看到他们学业有成的那一天,这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母亲的教诲,我们弟兄都牢记于心,教育子女不敢有丝毫懈怠,子女个个都成绩优异。
可是天不假年,子欲孝而亲不待!母亲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孙子孙女们全部完成学业的那一天,就带着对我们无尽的爱和牵挂,匆匆地离去了。然而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时光如何辗转,母亲依然是儿时最频繁的呼唤,是我中年疲惫时最无言的温暖,是我老年回望岁月时的那一层柔软。
母亲不能选择,母爱无法替代。这份爱已沉浸在万物之中,充盈于天地之间,融化在血液里。在母亲离开我们一周年即将到来之际,谨以此文怀念我亲爱的母亲,愿母亲在天堂幸福安康!愿有来生,我们还做母子!
写于2021年农历六月二十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