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崇炜:临池但问碑中法 入帖方知字外功

中书国画 原创

2025-05-22 16:35

  草隶章行,起于童嬉之手;金石碑帖,成于岁月之功。书之道,非徒笔力之工,乃心气神思之契。夫书法之学,贵在恒持,贵在悟道,贵在不欺。

  有书者胡崇炜,自少性静而好字。乡师初见其书,即以为范本,童蒙未解,而已具初识。其父亦工笔墨,家贫无器,乃于泥墙凿方孔,藏收音机其中,朗朗书声与电波共鸣,养其耳聪目慧。彼时虽食不饱衣不暖,而心志不倦,日临古帖,夜听文章,渐渐涵养,日臻其境。及长,从军。津贴微薄,而不废砚池之香;纸墨得来,皆自节衣缩食之中。凡信家书,皆以小楷为之,细如丝发,笔笔精微。同伍之人莫不称奇。既有一艺于身,遂得调职为文书。时值青年,志业初成,军中板报,皆出其手,乃至市团之任,亦倚赖焉。

  尝有老书者见其作,谓其“笔劲而无法”,劝之临帖。其心虽怅,亦识其意。某日偶至一中,见门口书法班启课,遂冒雪入观,得王姓女师,受以书诀,自此纳入斯门。雪路五里,往返而不倦,一日三省,反复临池。后复遇聂师,拜门下,反复投稿,挑百纸于一字,终有佳作得“舍得不”之评。

  其书法之道,渐由临帖而入悟法。起于柳体,转于章草,终爱魏碑。曾临《张猛龙》碑,师语曰:“凝力入骨,方为正法。”一语惊觉。自此以行笔为心,以结构为骨,力避浮弱,慎于率易。其章法布置,力求虚实有度;用笔之际,凝中有敛,顿中有藏。

  近年所悟,尤在“风格”二字。谓书非样板,不可模铸;书有性情,不容伪饰。风格之成,不可求也,然可感;不可雕也,然可养。知其病,则避;知其弱,则修。不惮重耕旧帖,唯恐落入习气之弊。反复临习者,如农耕于田,耕得深者,方能生根。其言曰:“欲成一家,必得一园。”此园非庙堂高台,非纸上空设,乃古帖之田也。日日耕之,年年临之,帖成友,字成境。此其“淘园”之名,非徒玩笔自娱,实为心灵游憩之所,亦为艺道沉潜之域。

  观其作品,章法稳健,气脉一贯。用笔若斧削石,起止含情;墨色浓淡之中,自显收放。观之如读旧文,温而不火,古而不朽。其言:“艺者,游于自然。”非放任之谓,乃顺性之真。正所谓“得体即自然,自然即高妙”。

  胡崇炜之书,既有古意之沉郁,又有今人之清正。其心中有师,其眼中有帖,其手中有道,其笔下有情。艺路之远,未尝止步。年逾耳顺,而学志益坚。尝曰:“人生苦味,方为真味。”苦而能甘,甘中有醒。是以其书,不动声色,而自成气象;不饰锋芒,而暗藏峻烈。

  于墨海之中,胡崇炜一笔一划,皆问本原。非求奇也,非为名也,惟守一念清明,守古法中之真精神。其人,其艺,皆沉厚如碑,朴质如砚,寂静如夜,醇和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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