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新区弘毅高中   李志霞

照像馆的人上门推销，老公拗不过小丫头的软磨硬泡，就给儿子办了一张优惠卡。大半年过去了，催他去照像，他都懒得去。也难怪，平时出去旅游，我用手机给他拍照，他都懒得配合，总是搞怪捣乱躲闪。眼看就要到期了，我强拉着他进了摄影棚。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换服装，摆pose，咔咔咔拍了能有几十张，好一番忙活，我一看这阵势，决不是39.9的优惠券所能拿下的。儿子还算配合，不过就是喜欢装高冷范儿，不喜欢笑，需摄影师引逗才肯笑。在选照片儿时，果然娘俩儿出现了分歧，我喜欢他笑的样子，他喜欢那些装酷的造型，店员在旁边及时地煽风点火：“多选些吧，孩子都十二了，以后也不会再来照相馆拍儿童照了，做个好点儿的册子留个纪念吧，况且照得都挺好的呀！”好吧，最后乖乖地中了她们的营销计划。由预定的六张增加到了十六张，由39.9增加到了二百多。

回到家里，闲着没事翻看他儿时的相册，半岁时照过一套写真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长牙，但特别爱笑，张张都笑靥如花。想起那时给他拍照的情景，恍惚就在昨天，转眼间，他已悄然长大。

不知何时起，一家人出游在外时，爱唠叨的人不再是我，而变成是他。他一遍遍叮嘱我走路要小心，不要老落在后面。一旦发现妈妈落队了，他会不厌其烦地回头拉我，给我讲安全常识。

他爸爸早几年前就为他买了辆赛车，他也早会骑了，但我总以种种原因为借口，不让他骑太远，天冷时说太冷了，夏天又说太热了，不冷不热时又说路上车辆太多了。总之，我还是不愿意对他放手。每次我答应他骑远点儿，他都如遇大赦，心花怒放。昨晚上我们回来很晚了，路上的车比较少，我开着车走在快车道，他骑着赛车飞一般地行走在自行车道，远远地把我的汽车抛在后面，看着这风一般的少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担心之余更多的是做母亲的自豪。

这个假期除了吃吃睡睡，最大的收获便是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陪他读书，他的进步越来越大，我也压力倍增，恐怕落他之后。我从小看书就比较慢，还老爱跑神，有些段落看完就要回好几遍。他看得比较快，一百多页的短篇，一天能看一本，《三国演义》一类的厚且难的书要慢一些，需花几天的时间。我们娘俩比赛似地买书、看书，从数量上，我看得远没他多，他也挺谦虚的，说：“我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在他买的书迟迟未到，出现空档的时候，我推荐他读一本我的书：余华的《活着》，我说，我读了三天，挺感人的。结果他用了一天便看完了，在被感动这一点上，我们俩感受相同，除了这点之外，他还提了诸多疑问，比如福贵骂家珍那段，儿子问：“书里还教人骂人咧？”我才知道以前为他精选的那些少年读本语言过滤得有多么纯净，我告诉他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既有真善美，也有假恶丑，既有甜言蜜语，也有脏话连篇，甚至是黄色、暴力。如此这般的交流与陪伴，让我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幸福与责任。

论斗嘴，现在也一不小心会输给这小子。曾几何时，我动不动就称呼他“小不点儿，小臭蛋儿”的，他也都欣然接受，又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称呼我“妈”，有时还叫“小臭妈”，昨天我半嗔半怒与他分辩：“叫我臭妈，那么你就是小臭蛋儿，你是我生的，说白了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是臭的，你也香不到哪里去。”我还突然想到了一句经典来反驳他，我说你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那意思就是我是臭妈你会比我更臭，本以为我会说得他没词儿了，没想到他脱口而出：“我是出淤泥而不染，我是莲花，你是淤泥”，说完他一脸坏笑地瞅着被噎住又被惊住的我，“没词儿了吧？不是你让我读书的？说不过我了吧？”

生养他时的那种抽筋扒皮般的痛似乎早已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的我更多时候是沉浸在陪伴他成长的幸福里不能自拔，欣赏着他的进步、长大，他同时也带给我脱胎换骨般的成长体验。做母亲的痛无人能体会，做母亲的幸福也是无可比拟的。

用拙笔记下这琐碎的点点滴滴，留下这个走过12岁的少年与他的臭妈的一些共同回忆。也想与能感同身受的朋友们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