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孤诣中牟邑,殚精竭虑佛肸城

西窗微雨 原创

2025-05-06 14:49

中牟新区弘毅高中  李志霞

    4月26号,在中牟三義茶庄,我有幸采访了中牟县历史研究专家齐治平。齐治平真名赵福群,现就职于中牟县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历史研究中心,堪称“行走的中牟历史文化教科书”。在见面之前,我已通过朋友介绍和查阅了他的相关资料,对他有所了解,也对他慕名已久。但是当相貌平平的他坐在我面前,如数家珍、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热爱的中牟历史文化时,我还是被震惊到了,他的博学多识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我的认知。套用一句很流行的话“拖拉机的外表,法拉利的内核”来评价他再合适不过。我自认为还算是有点墨水的文化人,但是我很为自己的孤陋寡闻而感到惭愧。

    齐治平是他的笔名,取自《礼记·大学》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人如其名,贡献卓越。他的主要研究贡献是,指出“楷书鼻祖”——三国时的钟繇故里在中牟县,并获得专家认可。又耗费十多年,著出《细考中牟邑》,破解了中国史学界著名争议——“中牟邑之争”,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中牟城遗址,填补了中牟县史的研究空白,扭转了中牟汉时建县的误解,把中牟县的历史整整提前了两千年,从夏商一直打通到现在。

    齐治平生于韩寺镇五里岗村的一个贫寒的农民家庭,真名叫赵福群,由于家庭条件受限,他很早就辍学在家。但是他勤奋好学,尤其喜欢古典文学。他读了大量著作,又陆续在各大论坛发表自己的古文文章,引起了广泛的影响。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子里,他躲进陋室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古典文学的营养。与先哲对话,心境越来越开阔,心路越来越通达。一颗对古代文化研究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因为家徒四壁,又因为一心执念于古代文化研究而被世人嘲笑太痴太傻,所以人到中年依然孑一身,但是他却不以为然。他胸中有丘壑,眼中无杂尘。他说:“虽然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但这让我能够安静地做自己的研究。有时候我还庆幸,万一娶个老婆反对我研究历史怎么办?”他的豁达乐观可见一斑。正如弘一法师所言:“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他正是放下了俗事的羁绊,才能自在遨游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奔波于纵横狭窄的陋巷间,穿梭在阡陌交通的村落里,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中牟的历史研究。

    我问他这样执着研究的初心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非常朴实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出名,也没有想用它来谋取私利,我就想把家乡的历史文化研究好,做出个样子给那些争议的人看看,也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们为自己家乡悠久的历史感到骄傲自豪。”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破自行车、破电动车,便是他栉风沐雨,穿街走巷的标配,就是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他为中牟人民交出了一份份满意的答卷。

    他目前研究的最大贡献是中牟城的发现。近几百年来,由于中牟县在历史研究方面人才缺乏,缺少对中牟历史全面梳理与深入研究,加之人为放弃等因素,致使辉煌的历史文化黯然失色,沦落为一个普通县。甚至衍生出一个“河北中牟”的史学公案,严重阻碍中牟历史文化的建设与发展。随着中牟国历史的重现,中牟县历史将会重现久违的辉煌。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经过多方苦苦寻找、勘测,在2023年,他终于在县城东关洞上村居民房后发现一段古城墙遗址,该遗址长约20米,宽约10余米,初步断定此处即中牟城遗址。该发现意义重大,验证了史料记载中牟建城的历史年代。标志着中牟汉前历史研究取得了核心物证。由此可见,中牟在建城、建都时间上均早于大梁城。

    中牟国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商时期,有出土的大量文物碎片为证。尤其是郑庵大庄村在1978年被村民李抓妞在平地时发现的三件青铜器:饕餮纹爵、饕餮纹觚、目纹铜戈。这三件文物已上交河南博物院。据齐治平讲,饕餮纹是比较高档的贵族才能用的纹饰,在夏商朝时期哪个层次用什么纹饰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一发现表明这一带在夏商时期有较高层次的奴隶主居住。  

    更让专家们感兴趣的是这枚铜戈,这一发现可以窥见中牟的“牟”字最早的记载。戈是一种兵器,既然有兵器就有部队,有部队就有部落。戈在古诗词里经常出现,最耳熟能详的如屈原的“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辛弃疾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文天祥的“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戈状如匕首,全长约30公分,更为难得的是戈柄两面均有相同符纹,关于戈柄符纹的含义,多数专家认为是“目”字,便将此戈命名为“目纹戈”或“单目符戈”,“目”与“牟”是通假字,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的顾万发先生研究后,引用诸多史料解析此纹符含义。我这里仅摘取几则有关“牟”、“眸”、“目”的文献:《说文新附·目》“目作牟”;《集韵·侯》“目,通作牟”;王先谦《释名疏证》引苏兴曰:“目,与牟同”;孙诒让正义:“牟,俗作眸”等。专家由此将“中牟”及出土的“单目符”铜戈与“牟(或眸)”族关联。 

    中牟在夏商时称牟国,到了西周因当时叫牟的地方比较多,比如山东的牟子国,根牟国,为了区别于这些地方,把这里叫做中牟国。这一发现把中牟的历史提前了2000年。春秋时期流行郡县制,是中国县制的起源,晋平公建县,齐桓公建城。虽然中牟县不是最早的一个县,但是名字一直留了下来。在2700年前不改名也不改姓的保留下来的县总共有两个,另一个是息县,都在河南。这一研究的发现,使得中牟县的地位在全国提高了。

    中牟城又叫佛肸城,是典型的防御性城池,与官渡险要的地形完美搭配,是极佳的防御之处。经历岁月的洗礼,到东汉末年城墙已颓破不堪,不符合战争防御要求。曹操便在旧址之上重筑,又改名佛肸城。清康熙三十四年《河南通志·古迹》记载:“佛肸城在中牟县东,春秋时佛肸所筑,魏曹操重筑,今废。”

    佛肸是春秋末年晋国范氏和中行氏家族的家臣,其身份类似于县令或县宰,负责治理中牟这个地方,后来佛肸据城叛乱。在《论语》中提到,佛肸曾邀请孔子前往中牟,孔子说考虑一下,而子路则对孔子前往中牟提出质疑,他认为如果佛肸自己在中牟做出了不善的行为,君子不应参与其中,孔子通过“磨而不磷”“涅而不缁”的比喻,表明坚守品格的自信,认为真正的君子不会因环境而堕落。但最终孔子没有前往。

    中牟城北城墙在今贾鲁河故道处,这个地方在民国二十七年之后,历经黄河水多次冲刷,加之屡次筑堤疏浚,未能在此寻找到相关线索。西墙即是今老县城东墙,在今城东路一线,解放后尚有残存,现已被房屋、道路完全占压。东城墙位置在县城东关毛井村西,《中牟县地名志》中记载:“中牟故城,城址在今中牟县城区东部(今化肥厂处)。相传该城亦即佛肸城,曹操重筑。”实地调查时,附近毛井、东关、五里岗等村60岁以上村民均能指出在化肥厂西大门处,有一道约两层楼高的大土岗,上有“泰庙”,村民所言“泰庙岗”即是青峰岭,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建化肥厂时推平。现已被房屋、工厂完全占压。南城墙遗址一直至1990年时还清晰可见,城墙轮廓大体尚在,岗势高大,岗体夯土层明显,因此知道这是城墙。此段东起中牟酒厂处,西经洞上村后到城东路与西墙交汇,村民称其为“洞上岗”。后来修建官渡大街及发展村庄时拆毁三岗,因岗土坚硬,铲车难以挖掘,遂联系县武装部协调爆破,才将此段城墙拆除,此事距今30余年,诸多村民皆能讲述并指认位置,2023年,在村民校新伟住宅后,发现残存约20米的城墙。当天齐治平带我去现场察看,城墙遗址上面已被砖头瓦砾等垃圾覆盖,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清晰记得当时城墙的原貌,城墙呈红褐色。

    齐治平对“郭”也颇有研究。古代重要城池均建筑“城”和“郭”两道城墙。有诗词为证,如李白的“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岑参的“县中饶白鸟,郭外是黄河”,孟浩然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中牟城也不例外,据《战国策》记载“随中牟之郭”,宋代陈与义《中牟道中二首》尚有“依然坏郭中牟县,千尺浮屠管送迎”之句。齐治平经实地考察发现,南郭在洞上村南陇海路南,西郭在今解放路一线,东郭当在五里岗村西陇海铁路一线,北郭在官渡旅游区南大门一线,站在郭墙之上即可俯视官渡战场,这也是曹操选择重筑城池做为大本营,并在此决战的主要原因。

    问及研究中牟城历史的初衷,齐治平说:“中牟邑就是中牟县的前身,但在中牟县的历史上,这一点却没有明确记载,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很有名的争议话题。我是个倔脾气,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越想挑战。目前至少有八个地方在争中牟邑的所在地,包括咱省的中牟县、林州市、鹤壁市,河北省的邯郸南、邯郸北、元氏县、蔚县、磁县。”河南省社会科学院还专门组建中牟邑课题组。恕我孤陋寡闻,我只知道争遗址,争地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因为在我们土生土长的中牟人心里,这片土地的名字天经地义就应该叫中牟,有啥可争的?结果外边的争论沸沸扬扬,而我们中牟人却纹丝不动。我百度了一下佛肸,网上赫然写着佛肸做县令的中牟县属于鹤壁西,求证齐治平,他说这是错误的,我们铁证如山,他们连和我们争的资格都没有。这也正是他呕心沥血十几载,研究中牟(佛肸)城的动力所在。另外,他还证实中牟是赵国的国都,只是这结论有待官方认可。

    这十二年里,他考证了中牟古代的河流、湖泊、道路、村庄、中牟城的起源、县城的迁移、圃田泽、中牟与牟姓及牟子国的关系、河北之地的地形、黄河的变迁、早期阳武县城、管城与商城、河北蔚县与代郡的关系等诸多话题,并证实大禹治水的主要功劳都在中牟,有很多证据都可以证明,比如在狼城岗西狼村有大禹阁,遗憾的是现在已被冲毁。齐治平说:“大禹将中国分为九个州,大禹的的主要功绩就是通九水,而这九水是每个州里最大的一条河,咱这里是豫州,最大的河就是黄河,在咱这边他治的除了黄河还有济水。我们这儿还有个莆田泽,是黄河与济水开口时淤的一个湖,蒲田泽是豫州最大的一个湖,被称为“豫州之薮”,又是天下九泽之一,在蒲田泽周围发现了许多大象化石。”豫州的“豫”字就来源于古代对大象的称呼,这些大象化石也是很好的证据,另外在中牟还有大禹通九道,陂九泽的证据。

    齐治平还发现了中牟的很多古树,古碑,古寨墙。以前有记载的百年以上的古树只有四十多棵,经齐治平寻找增至一百多棵,全部拍照记录留存。还整理了二百多篇古碑文,碑文上记载了了中牟县历代的许多长官,最早的碑文是隋唐时期。他的足迹几乎踏遍了中牟的村村落落,中牟总共有600多个村,他走访了500多个,县北的都有研究记录,县南的正计划前行,预计明年考察完。近几年,县南有很多村庄都拆迁了,他也是在尽力挽留,实在留不住的用卫星地图记载。

    苏轼说:“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齐治平一介草民,平凡如斯,却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抵得住繁华,几十年如一日地致力于为自己的家乡寻根正名。志向如磐坚不移,终得云销见月明。可喜的是,近些年他的研究得到了中牟县文化旅游广电体育局的领导的大力支持,奋斗的路上不再孤单!“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相信他还会在未来的征途上,坚守初心,为中牟历史的研究再添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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