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niMax海外逆袭,难解国内盈利焦虑
@科技新知 原创作者丨余寐 编辑丨蕨影
产品出海试水的好成绩,能否缓解MiniMax实际的焦虑?
近期,MinxMax的AI出海明星产品Talkie爆火,下载量超越同类产品领头羊character.ai。据媒体预测,MiniMax今年收入预计达到7000万美元,而大部分收入来自Talkie的广告。
MiniMax无疑是如今“AI六小虎”里一个低调的存在。直到不久前,创始人闫俊杰一改常态,高调站在聚光灯下发布文生视频abab-video-1,正式加入视频生成模型混战。
这让外界很难判断,如此“神秘”是一种源自技术流团队的务实,还是迷惑视线的烟雾弹。其频频预热的“大招”,吊足了外界胃口,却始终无法给出更多清晰的答案。
事实上,早在ChatGPT出现前就已创立,这家公司拥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底牌——来自商汤的全明星创业团队,自研的全国首个MoE架构大模型可对标GPT 4,火爆海外的Talkie等应用、每日与全球用户交互30亿次的数据“答卷”。
今年3月,MiniMax在A+轮融资中获得了6亿美元的投资,其中阿里巴巴担任领投方,使得该公司的估值超过了25亿美元(约178亿元),腾讯、红杉资本中国、高瓴资本、IDG资本以及米哈游等也是该公司的投资方。
但这还不够。
200亿元人民币的估值已经成为国内大模型玩家的分水岭。月之暗面、百川智能、智谱AI均已迈过这道门槛,前两者成立仅短短一年左右。
国产大模型创业公司的前景尚不明朗。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曾表态,这一领域,创业公司与大厂相比没有优势,在他看来,“六小虎”最好的归宿,将会是被大厂并购。此前有传言称,“AI六小虎”中已有两家企业停止预训练。
MiniMax的“神秘”战术,在吊足外界胃口的同时,也留下了诸多未解之题。
通往新世界的门票
MiniMax的早期投资人,明势资本的创始合伙人黄明明,把投资这家公司看作是“一张通往新世界的门票”,他们的交集可以追溯到2021年。彼时,Chat GPT还未横空出世。
而到了2023年,也可以称为AI元年,巅峰时期国内公开的大模型数量超过300个。
在此期间,业内好像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比如,某些没有任何产品的AI初创公司,首轮对外融资的估值就已经高达10亿美元,跻身独角兽俱乐部;某些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佬亲自下场,带着数千万美元的启动资金all in;大厂高管搭台创业,生怕赶了晚集。在创业玩家如雨后春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之时,前方投资人们也纷纷献上“粮草”。
无论是红杉、高瓴这些老牌投资机构,还是阿里、腾讯、创新工场、奇绩创坛这些投资圈新贵,一群举足轻重的资方大佬带着大量的资金纷纷下注,从模型层到应用层,撒钱式的投资来获得这轮AI热潮的看牌权。
据「科技新知」不完全统计,2023年,国内AI行业发生的投融资事件就有815起,融资总金额达2631亿元。而AI大模型“吞金兽”们经过大量的资金喂养,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智谱AI、Moonshot(月之暗面)、MiniMax、阶跃星辰、百川智能、零一万物,也在这一年杀出重围,锁定上半场胜局,形成国内大模型创业“六小龙”的第一梯队。在市场上声量更大更出圈的是同属青年派的月之暗面和MiniMax。
作为顶尖计算机学府卡内基梅隆大学博士毕业的天才学霸,杨植麟在2023年创立月之暗面之初,就明确主打长文本能力,专注迭代文本模型,目前200万文本长度处于内测中。作为资本宠儿,月之暗面仅发布唯一一款千亿参数大语言模型,估值就已高达30亿美元。
如果说月之暗面是初生牛犊、有胆有识的青年派,那MiniMax则属于人才技术实力强,产品经验丰富的青年派。
创始人兼CEO闫俊杰曾任商汤集团副总裁、研究院副院长和智慧城市事业群 CTO,在商汤期间,他一手打造通用计算机视觉模型,深度学习工具链和人脸识别相关的技术体系。MiniMax也是国内首个研发MoE(Mixture-of-Experts)混合专家架构的团队。
在外界还在对单日交互30亿次、日均处理3万亿文本Tokens、生成2000万张图片,及合成7万小时的语音等天量数据答卷啧啧称奇时,MiniMax已经在围绕产品需求打造全矩阵多模态模型。截至2024年9月,MiniMax已经推出视频大模型(abab-video-1)、音乐大模型(abab-music-1)、语音大模型(abab-speech-1)及文本大模型(abab-text-7),最新估值达到25亿美元。
在产品的道路上,MiniMax也选择了一条非常激进的路线。国内一众AI创业公司中,MiniMax可以说是应用产品做得最早也最多的公司。早在chatGPT3.5上线的前一个月,MiniMax已经发布了其第一款虚拟AI社交产品Glow,上线短短四个月,就已经收获近500万用户。尽管一年后,这款产品因涉及隐私和敏感内容问题遭举报并下架,但MiniMax并没有放弃。
2023年6月,MiniMax团队面向海外用户又上线了另一款AI陪伴产品“Talkie”,并于同年9月在国内上线,命名“星野”,再次获得了用户的青睐。据量子位智库发布的《AI陪伴8月APP榜单》,星野下载总量超过1400万,月增下载及DAU均排国内同类AI产品第一。
用“闷声干大事”来形容MiniMax并不为过。2024年1月,MiniMax发布千亿参数MoE架构模型abab6,该模型的推出标志着MiniMax在探索加速实现Scaling Laws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这涉及了模型架构的优化、数据pipeline的重构以及训练算法和并行训练策略的改进。
仅仅三个月后,MiniMax团队进一步挖掘了MoE架构的潜力,推出万亿参数MoE架构模型abab 6.5系列模型。在各类核心能力测试中,abab6.5展现出了接近GPT-4、Claude-3、Gemini-1.5的水平。
此外,MiniMax也在布局生产力应用工具,2024年5月上线的生产力助手“海螺AI”,支持包括长文理解、智能搜索、数据查询、识图、文案创作等大多数C端用户需求。
浪潮下的商业化困境
然而,与MiniMax团队内部的乐观共识不同的是,情感陪伴方向的AI赛道,似乎正面临瓶颈。
Talkie最大的卖点是AI角色定制,用户可以在平台上创建私人AI智能体,通过调整智能体外貌、语音特征、性格爱好等,来深度定制专属陪聊对象。
从整体用户规模来看,头部格局已经相对稳定,国内千万级下载总量的依然是叨叨、X Eva和星野这三款产品。从用户增量上来看,情感陪伴类的AI产品已经增长乏力,9月的新增下载,前15名AI产品普遍出现了30%左右的数据下滑,星野以接近30%的幅度跌出百万级梯队;而从用户活跃度来看,老用户活跃度已经趋于平稳,但新用户的三/七日留存率整体有约7%的下滑,用户粘性面临新的挑战。
从用户群体来看,情感陪伴类AI产品的用户群体以年轻人为主,付费意愿和能力有限。而星野海外版“Talkie”,除了同样面临以上问题,还要面临海外市场更加严格的监管和审查,尤其在数据安全和隐私方面;而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差异和用户偏好,也是不可避免的运营难题。
比起用户规模和商业化的问题,另一个问题更加严重且现实。
情感陪伴类AI产品的设计初衷之一,是为人们及时提供精神支持,甚至对很多孤独或抑郁的人也有很大的帮助。尽管AI伴侣能够以“人”的方式影响着自己的使用者,但在法律的框架里,AI并不作为独立法律人格的主体而存在。介于虚实之间的徘徊,其道德隐患、语言尺度等安全风险都很难被界定。
情感陪伴AI赛道瓶颈初现,生产力助手类AI也优势不显。海螺AI作为MiniMax生产力助手类的主打产品,尚在起步阶段,从文本生成等核心功能来看,与国内各大主流产品能力差异并不大,没有太强的竞争壁垒。而海螺AI最近新上线的音乐生成和视频生成功能,似乎是希望在这两项特色功能上发力,期望形成差异化。
用户的满意度、产品的渗透率以及技术的进步,可以围绕着模型本身的迭代优化展开。而AI创业公司从0到1的成长,比起产品形态,外界更关注的还是商业化。AI商业化的主流形式有两种:To B和To C。
To B方案是将AI技术集成到行业和产品中,提供垂直的定制服务。对于To B产品来说,要做到高可用性、并面向高价值场景,比如法律咨询、金融服务、编程等对专业度依赖高,流程复杂的行业,需要进一步加入专业人员的反馈,难以形成标准化作业,定制成本居高不下。
特别是国内To B的AI市场,是大厂攻城掠寨的捷径,早已被各个大厂瓜分。对于尚未盈利的大模型公司来说,越是竞争激烈,收获的B端项目越多,边际成本却并未摊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会被拖慢。上一批的人工智能公司,诸如商汤同样也面临类似的困境,并未交出合适的答案。
零一万物创始人李开复也在反思这一问题,他提议,大模型to B的首要任务 “就是要寻找少数能够按使用情况收费的方法,而不是项目定制的方法,能得到比较高利润率的订单再去做。”
"To C是To B市场的十倍。"百川智能CEO王小川曾下判断。To C业务模式则是面向个人用户群体,提供生产力辅助工具,并通过付费订阅等模式变现,比如目前MiniMax的星野和Talkie。
模型与产品并驾齐驱,也是MiniMax正在选择的路线。B端和C端一手抓,满足普通用户同时也重视开发者需求,通过用户侧的反馈在技术和产品上进行优化。
在To B的布局上,MiniMax以API为纽带布局开放平台,主要落地场景包含角色扮演、AI客服、智能硬件、AI教育、办公、招聘等领域,目前已有3万余家企业接入,这些都是稳定的付费玩家。
C端业务方面,创始人闫俊杰此前透露,其占比在公司中能够达到80%。对于MiniMax目前的商业化,闫俊杰表示有两个路径:一是开放平台已经有超过三万家企业用户和开发者聚集;二是公司产品里的广告机制,可以做到商业化变现。
不过,比起严格划分ToB和ToC,在业内人士看来,更重要的是AI应用的产品体验与市场契合度,才是打动用户的关键因素,也是AI产品商业化的核心。
正如创始人闫俊杰所说:AI的价值在于服务普通人,因为整个社会分层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如果你要服务普通人,唯一的办法是以产品的形式辐射到那么多人。
他对技术和产品的理解,看起来似一个纯粹的AGI信仰者:用户的创造是模型和产品的一部分,而不是分散的两个个体。
然而,对于一个万亿级参数大模型的训练所需要的成本,国内大模型企业所探索出来的变现收入只是杯水车薪,MiniMax也不例外。
受制于各种环境和产业发展的不确定性,VC和PE今年在AI领域的出手也更加谨慎。头部大厂如百度、字节现阶段押宝自己,赌自己能做好;而另一部分如腾讯系、阿里系、美团系则采用“自研+投资”双管齐下的策略。
剩下的AI创业类公司,谁能短期内实现自负盈亏甚至盈利,谁才有机会坐上下半场的牌桌,留给MiniMax的时间不多了。
大模型下半场“战火”西引
尽管还没想清楚如何“赚钱”,国产大模型企业就已经加速迈进了洗牌期。
2024年5月,智谱AI率先宣布入门级大模型的价格从0.005元/千tokens降低到0.001元/千tokens,直降80%。随后,字节跳动、阿里、百度、腾讯、科大讯飞等公司相继主动下调了大模型价格,部分面向B端市场的大模型API调用费用下探至0元,大模型价格战就此打响。
这是场无法退出的游戏,选择加入或不加入并没有最优解。
智谱AI CEO张鹏认为,从宏观角度来讲,价格战对中国大模型产业是有利的,能够让更多人使用,让大模型真正变成基础设施。李开复则说,大模型公司不应该这么不理智,技术才是最重要的,赔钱做生意是不可持续的。
无论如何,在互联网公司“烧钱换规模”的年代一边降价一边花钱的景象,到了大模型时代继续上演。
前有月之暗面被曝出一手推高了AI企业在B站的投放价格,Kimi每获得一个用户,月之暗面最少支付30元的费用。后有MiniMax背后的投流手发声,国产AI企业的出海产品不太在乎获客成本,以AI开发工具为例,单位获客成本可能达到10-20美元甚至更多……
这何尝不是商业化焦虑的又一种体现。
朱啸虎预言的“收购时间”似乎也已经到来。10月22日,有媒体报道称,大模型创业公司。
波形智能被OPPO收购,其CEO姜昱辰将进入OPPO任职。波形智能相关人士确认此事,并表示公司和产品均持续运营。
另一方面,大模型创业公司也在大洋彼岸主动出击,寻找出路。
据《金融时报》报道,MiniMax被曝出年内有望实现7000万美元的销售目标,其中大部分预计将来自聊天机器人社交应用Talkie。这款海外应用,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收获大量忠实用户。
据Sensor Tower 数据,Talkie全球月活跃用户数已达1100万,其中超过50%用户来自美国。正在像它的前辈TikTok一样,成为一款全球性应用。
对于像六小虎这样的创业公司来说,免不了要和大厂有一场“硬碰硬”的较量,但这并非创业者们想看见的。
闫俊杰期待一个像抖音、微信这样杀手级的应用诞生,在可见的未来,MiniMax今年的目标是在国内做到1000万DAU。而在他的构想里,“明年国内应该可能会诞生1亿DAU的产品,但它可能会是另一个形态”,这一切还要在大模型能力、资源、技术的发展基础上衍生出来。
今年上半年,MiniMax开始意识到,在一些偏生产力的场景里,国内玩家开始具备局部优势了。事实上,在大模型领域,从全球范围看,美国和中国发布的通用大模型总数占全球发布量的80%。根据工信部数据,我国现有完成备案并上线为公众提供服务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务大模型近200个,注册用户超过了6亿。
尽管中美之间的客观差距仍在,但也有不少业内声音认为,国内“工程师红利”的兴起,能够为大模型发展提供充足的人才储备。
不只是MiniMax,海外媒体the Information今年6月的报道,月之暗面似乎正在筹备进入美国市场,该公司正在开发几款面向美国市场的产品,包括一款AI角色扮演聊天应用程序和一款音乐视频生成器。不过,月之暗面对此报道进行了回应,表示目前没有开发和发布任何海外产品的计划。智谱AI的张鹏也透露,公司也在布局海外业务,目标客户包括进入中国的国际性企业,以及中国的出海企业。
对MiniMax来说,尽管被媒体称作“中国AI伴侣巨头”,但这家公司显然还有更多的打算。MiniMax国际业务总经理盛静远在接受媒体群访时强调,“我们做的不是陪聊,也不是AI的情感陪伴,就是新一代的内容生成平台。”
但AI市场跑得太快了。身处其中,人们来不及记住一个个故事与概念。战场激烈的程度前所未有——拼数据、拼应用、拼落地、拼变现,每一环MiniMax都得为自己的故事高价买单。
闫俊杰对中国AGI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他曾对媒体说,虽然短期会经历很多挑战,但放眼5年甚至10年后,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五家AGI公司的话,“那至少第二名应该是一家中国公司”。
当然,原因也很简单,他把这个回答进一步补充完整,“在中国有10亿的互联网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