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建功淝水

机会终于来了，公元383年，早就梦想着一统天下的苻坚在扫平了北方之后，终于腾出手来全力对付东晋，倾全国之兵南下，意欲一战而灭之。他命弟弟苻融率二十五万人马为前锋，先行开拔，随后自己亲率步兵六十万、骑兵二十七万为主力，从长安出发，号角相闻，旗鼓相望，绵延千里。灭晋之战全国一盘棋，皇帝都御驾亲征了，度支尚书朱序自然也被安排随军一同南下。

苻坚亲率百万大军南征的消息传到建康（今南京），东晋满朝文武慌作一团，多半主张割地求和、北向称臣甚至是奉玺而降，主战派也是冷汗透脊，拿不出半条退敌之策。危难之际，朝廷加封宰相谢安“征讨大都督”，全权负责前线事务。面对强敌压境，胸有成竹的谢安神情自若，稳坐相府，派弟弟谢石为主将、侄子谢玄为副将，领兵前往御敌。

苻坚得知晋军主将是谢石，便派与其相熟的朱序前去劝降。苻坚想，大兵压境之下，东晋势如累卵，或可以这种方式让其早降。没想到朱序见到谢石，说的却是两军对垒之下晋军的应对之策——“若坚百万之众悉到，莫可与敌。及其未会，击之，可以得志。”（语出《晋书·朱序传》）大意是：如果苻坚百万之众齐聚一处，其碾压式的惯性势不可挡，万万不可与之正面交锋。若是几路人马相隔一定距离，可击其先锋，我在其中配合，敌退之日也是我回归之时。为保万全，两人的谈话列为高级机密，除了当事人朱序、谢石，只报征讨大都督谢安知情。朱序回去向苻坚复命，称劝降无果。眼看着朱序前往晋营劝降，并未“肉包子打狗”，而是又回来了，一下子就堵住了谏臣们的嘴，因此苻坚对朱序的话丝毫未加怀疑。东晋这边，完全不知根底的青年小将谢玄有点坐不住了，对百万强敌来犯，他身为副将，几番思虑却无半点胜算。惴惴不安的谢玄来找伯父问计，谢安气定神闲地说：“此事已经另有安排，放心好了。”接着，谢安居然没事儿人似的拉侄儿谢玄下围棋，赌注是谢玄在京郊的一处别墅。此时的谢玄哪会静下心来下棋啊，一向棋艺都在伯父之上的他，没下几个回合便将别墅输掉。

经过几场小规模接战后，苻融的前秦先锋部队与谢石、谢玄的东晋军隔淝水对峙。谢石依计而行，请求秦军后撤三十里，好腾出足够宽敞的地方让晋军过了淝水决一雌雄。苻融窃喜，觉得正好可以趁晋军半渡于河中之时将其一举击溃，就算让晋军过了河，区区八万人马对抗二十五万雄兵也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二十五万秦军先锋部队刚一拔营后撤，竟呈溃逃状，甚至兵卒之中有人高呼“秦军败矣！”苻融见势不妙，拨马拦截溃军想要稳住阵营，不料溃乱中被人推坠于马下乱枪戳杀。这些唯恐秦军不败的人，不用我明说你都知道是谁安排的。这时，渡过淝水的晋军发起猛攻，秦军伤亡惨重，多米诺骨牌式覆灭。兵败如山倒的苻坚也被流矢射伤，单骑仓皇北逃，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了淮北方得喘息，后在慕容垂等将领护卫下得以回到长安。趁此良机，晋军收复了黄淮流域大片土地，连故都洛阳也被收回。

卧底于前秦五年之久的朱序将军，也得以在这场乱局中回归东晋。朱序回归后，因功拜龙骧将军、琅琊内史，后来又转任扬州、豫州等五郡军事，加豫州刺史，长期驻屯洛阳。

2024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