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楚水

记不太清了，至少应该是十五年前，老楚同志从北戴河返京，途遇暴雨倾盆，悬若飞瀑。高速公路车辆间，直视距离不足三米，稍不留神，就会接吻或拥抱。然而，又不敢停下，只好雨中漫行，峨冠博带，如若谦谦之君子，战战之兢兢。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总算是挪至高速青龙出口，未发生追意外。驶下高速，长出一口气，上苍保佑，雨中平安。此时顿觉饥饿难耐，青龙出口距县城还有距离，饥不择食，最好就是时下解决。适遇路边一极小极小的早餐小摊，一桌两椅子。一锅一刀，没有酱酒和醋，没有味精和香油，只有挂面和食盐，也就是说只能做白水煮挂面。怎么办？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铁钢转化问题最重要，需要首先解决。别无选择，其实，也没有选择。一屁股就坐在湿漉漉的椅子上：

“ ～～大爷，想办法给拌个凉菜如何？”

老楚同志近乎祈求。

—— 这位农村大爷还算憨厚，没有推辞，没有客套，冒雨从地里摘了两根黄瓜，随便用刀剁吧剁吧，放下仅有的调味品食盐，又随便绞拌几下，即端上了桌子。谁知道一吃，却让人顿然惊讶，古曰孔子三个月不知肉味，老楚同志则是三十年不知末闻此味也，似曾相识，恍然如梦。记得三十年前，麦收之后，黄瓜初翠，夏夜渐凉，一碗绿豆汤，一碟凉拌黄瓜丝，别提有多么享受，多么惬意，多么逍遥，这次雨中突然偶遇，如若刘玄德三顾茅庐而识孔明，就像三伏天喝冰红茶，该多爽快，就多爽快，以至于差不多喝完了一瓶6 5度衡水老白干。

黄瓜刚摘下来就上桌，只有食盐，没有其他任何调料，才是家乡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那么，现在刚刚摘下来的这根丹东丝瓜呢？该就马上下锅，能会有家乡的童年的味道吗？弥陀佛，但愿之但愿。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马上中秋节，如果真的能够闻到家乡的味道，童年的味道，也能一释乡愁，让人欣然而蔚然。

二 丝瓜，菱形丹东丝瓜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马上中秋了，就是春风拂面，也只能是梦里。雪花梨大鸭梨早已瓜熟蒂落，香溢帝都。梨花如雪，桃花如歌，也仅仅是昨日之春秋大梦。

——老楚同志珍藏舒可植物营养液，不是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也就是说即使用东海龙王天降之圣水，像薛宝钗调制冷香丸那样，那么细致周心，倾心浇灌，也许没有挽住其叶子逐渐枯黄的过程，枯顿仍在继续，而且大有从根部向顶尖发展之势，让人忧心重重，好不操心而又无奈，只好暂且放下，即为舍得。

那么。丝瓜究竟是夜里生长，还是白天生长？天能长多长？么时候采食最好呢？从发现第一根丝瓜后，丝瓜如雨后春笋，天外来似的一下子就横空出世了十多根，最长的四十多厘米，最短的也高两三厘米，还戴着黄黄的小花帽。前几天，丝瓜26厘米时，晚间量了一下尺寸，第二天早上再量是31厘米，一晚大概能长五厘米左右。白天还没有刻意去量，和天黑时比较的尺寸，所以，目前还不知道大概能长几厘米，但肯定不会像猫头鹰，或刺猬，昼伏夜出，白天肯定也会长，说不定甚至比夜间长的还迅速。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海龙兄春天种在院外的这种丹东丝瓜，经过一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天之后，现在总算也开始结瓜了。可能因从来也没有浇过水，更没有使用营养液的缘故，目前只结了两根，但绝对纯天然近乎于野生，吃起来更加美味可口，让人忘乎所以。

天道有常，物有法则。记得一代女皇武则天曾在公元691 年隆冬：明朝游上苑，火急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诗为圣旨，命百花盛开，唯独牡丹被烧焦花茎，即使被贬至洛阳也不盛开，成为花开时节动京城，傲视群雄真国色的牡丹。丹东菱形丝瓜本来就是初秋才开始开花，中秋方能结果，尤以中秋节为盛，如果奢望其像普通丝瓜那样，春种夏收秋天的也亦收获的话，分明就是想去改变植物的习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其实，造化无常，却又有常，武则天尚不能让百花盛开，更何况凡夫俗子之若吾辈？法自然，就是顺其自然。比如前一段时间，整整吃了一个夏天的马齿苋，初秋即已经连根拔出，种上了说是可以反季节的绿韮菜。这几天，见到几根末拨却的，无论如何也无法长出新芽，而彻底凋顿了。大势所趋，季节使之然也。

那么，这种丝瓜究竟是长几天，什么时候采摘最好呢？雍正王朝》中年大将军年羮尧吃的大白菜，要挑选最里边小的不能再小的白菜心。吃的小炒肉，要追着一头猪活活打死，让所有的血都流血脊背，取其“活肉”。那老楚同志费尽心思，每天起床后，头等大师，就是为其喷溉的丹东丝瓜，是不是像年大将军那么珍贵。如果要吃的话，特别是第一根是不是要有点仪式感？水不忘挖井人，就像在蒙古大营吃烤全羊，请特意种上这丝瓜的海龙兄来剪彩呢？巧的是这几天海龙兄不在北京，只好错过了共享第一根大好时机。

其实，这种丝瓜如果不是用剪刀剪下，还真不好采摘，有那种宁折勿曲的英雄气概，今天早就折断一根，让人好心痛。又见一根躺在地上，就想将其挂起来。这个过程当那么一回标题党，照张照片，莠莠自己，谁知青花瓷易碎，不知怎么摔到了地上，朋友无不心痛地说：把它摔痛了，植物有痛觉吗？想应该有的罢，一切皆有可能，一切都有天数命理。爱屋及乌，就是要学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