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温柔

文/魏巍

A城一家星级宾馆，打扫房间的张姐轻轻敲响608房门。敲了半天没有动静，以为客人出去吃早餐了，便自行打开房门，欲进去收拾房间。张姐刚走到床边，就惊得嘴巴张成了O形。指着床上对随后赶来的晓丽语无伦次地：“血……”晓丽往向床上，也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120以及110。
当120、110赶到这家豪华宾馆现场时，发现一男一女并排躺在床上，女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男的右手边有个锋利的刀片，左手腕上的血已经变得浓稠，洁白的床单上一片片耀眼的红，亦如一朵朵盛开的玫瑰。
经医护人员检查，男的手腕上伤口很深，因流血过多重度昏迷，但脉搏还有微弱跳动。女的颈部有明显的掐痕，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办案人员发现床头柜上有一部男款手机，确定是男子的手机，查到电话本里“老婆”字样的号码，便拨了过去。
当被手机主人称为老婆的女子赶来看到这一幕时，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这么傻！是我害了他们……”经警察详细询问，女人说男人是她老公，叫叶承伟。女的是与她情同“姐妹”的何小婵，她说这出惨剧，是她一手造成的。
A城医院病房里，被抢救过来的叶承伟静静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轻轻揉搓着修长的双手，缓缓向守护在病床前的警察讲述了事情的前后经过。
叶承伟回忆说：与死者何小婵第一次认识是与朋友在紫霞山景区游玩。当时他正在取景，镜头里突然闯进一个穿着白色衣裙、似曾相识的少女，他的心为之一动，便连连按动快门，把白衣女子奔走的娇俏身影定格在了他的镜头里。

因为都酷爱旅游与摄影，他们便熟稔起来，并知道了彼此的名字。那天紫霞山之行，叶承伟成了何小婵的专职摄影师。拍照时，看到何小婵被风吹乱的秀发，叶承伟会用他那修长的手轻轻帮她理顺，那指尖上的轻柔让何小婵迷醉。分别时，他们好像已是认识很久的好友，并相互留下了联系方式。
回来没几天，叶承伟便接到了何小婵的电话。说他那天在紫霞山给她拍照时，时而皱眉，时而无助的表情，总会牵扯着她的心。还有他为她梳理头发时指尖上的温柔更让她着迷、留恋！
听了何小婵的表白，那个晚上，叶承伟回忆起在紫霞山上给何小婵拍照时，她的目光总是脉脉含情地望着他，面对这样一个天真、美丽的女孩子，他不是不心动，而是自己深爱着让他引以为豪的老婆。
后来，叶承伟被公司调至分公司任总经理，第一天到公司，发现在紫霞山邂逅的那个女孩竟然是他的助理。因叶承伟相貌英俊，谦逊的言谈中自有一股逼人的傲气。看着他那双曾经为她梳理过头发、指甲修剪的整齐的双手轻轻弹着烟灰，如此洒脱，何小婵眼中闪现出激动的火花，她不时借助倒水、收拾文件等到叶承伟办公室。她却看到他霸道总裁持重温暖的眼神，那种温暖是上司对下属的礼貌，和男女间的情感无关。何小婵觉得心中的激情与暖流在慢慢结冰……
通过工作上的接触，何小婵知道了叶承伟已经结婚，妻子叫肖舒曼，是一家报刊编辑。据听说肖舒曼不仅才华出众，而且气质更是高雅有魅力。叶承伟极爱舒曼。听着同事们的议论，何小婵心里感到莫名的疼痛。同时，隐隐想见一见这个肖舒曼，并从她身上找出缺点。
一个周末，何小婵终于在公司看到了叶承伟心目中的完美妻子肖舒曼。当何小婵拿一份文件假装让叶承伟签字时，她偷偷瞟了肖舒曼一眼，肖舒曼对何小婵温婉地笑了笑，怪不得叶承伟第一次看到她说她像一个人，原来是与他的妻子有些相似！肖舒曼美丽端庄中透着股清高，何小婵说不清心里是绝望还是轻松。她过后对叶承伟说：舒曼和她理想中的女人一模一样，她感叹自己无法成为那样的女人，虽然自己身上有一些她的影子。
看着舒曼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优雅的气质，何小婵渴望成为这样的女人。后来，肖舒曼对何小婵很亲近，时常让小婵陪她逛商场。
走在街上，和光彩照人有着成熟魅力的肖舒曼相比，何小婵显得有点暗淡。她想，如果肖舒曼是大家闺秀，自己最多是小家碧玉。气质上的差别，无论她怎样刻意打扮、模仿，都不可能与肖舒曼相比。

那以后，肖舒曼经常约何小婵逛街，小婵也乐意陪同。肖舒曼对各种品牌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有着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让刚踏入社会的何小婵懂得了不少。当然，更多时候，是肖舒曼在买，而何小婵只是跟随。每次买的东西她都会送给何小婵一些，甚至兰蔻化妆品、高档衣裙等。肖舒曼的舍得与待她如亲妹妹般的关爱让何小婵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为自己私下里喜欢她的男人而暗暗自责。
在这种复杂状态下，何小婵一边与肖舒曼姐妹相称，有说有笑，一边无法摆脱爱的诱惑与叶承伟目光纠缠。
渐渐，何小婵习惯了肖舒曼的赠送，也习惯于听她分析时尚与艺术的独到见解。在别人眼中，肖舒曼与何小婵的情感亦如“亲姐妹。”后来，何小婵身边的朋友说她越来越像肖舒曼了！何小婵听后，心里说不清是痛苦还是甜蜜。
一个周末黄昏，何小婵给叶承伟打电话，说有事相告。叶承伟匆匆赶到约定地点，问她有何事？何小婵想告诉叶承伟，她逛街时，无意中看到肖舒曼和一个颇有气质的男人走进一家豪华酒店。看着他们一起走进宾馆，想着他们之间可能出现的亲昵行为。如果叶承伟知道了他心中的完美妻子与别的男人亲密地进出宾馆，肯定接受不了，然后做出选择，她也就不会因为爱上别人的老公而痛苦，那么肖舒曼也就不会再成为她的爱情障碍。
何小婵转念一想，等他们的激情戏演到高潮时再让叶承伟欣赏吧！这样肖舒曼就没有了任何解释的余地。想到这里，她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心里有些沾沾自喜，又觉得自己有点残忍，甚至忘恩负义。但不抓住机会如何能够得到自己深爱人的心？想到这儿，何小婵轻轻捋了捋柔顺的长发，假装镇定自若地说想让叶承伟带她去那家酒店隔壁咖啡屋坐坐。
来到酒店隔壁咖啡屋，坐在落地窗前，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彼此笑，而叶承伟的笑容里竟然有些淡淡的凄楚，何小婵心里也不是滋味，看得出来，他的目光满满盛着的是对小婵的依恋和欲罢不能的无奈。
看着他忧伤的面容：“叶承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小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拉起他的手就往隔壁酒店走，但那一刻她确信叶承伟会听她的，而且，何小婵说话时，叶承伟觉得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和肖舒曼一样!

叶承伟被动地和何小婵一起到了那家豪华酒店，而何小婵并没有带叶承伟直接找肖舒曼，而是开了一个房间。她不能让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妻子的背叛而痛苦、绝望，她想在让他面对人生的重要抉择时，把自己交给他，让他在她身上找到希望。
拉上窗帘，房间顿时暗淡下来，面对小婵温柔、痴情的目光，叶承伟迟疑了一下，想到自己深爱的妻子……看着眼前酷似妻子的女子，瞬间，他的身体如何小婵所期盼的那样紧紧贴到她身上，他用双手轻柔、霸道地抚摸着何小婵光洁的肌肤，他的手指就像带着火种，每到一处，何小婵的身体都会出现一片红晕，亦如带露的花朵，妖娆地向他绽放……
开始，何小婵完全沉浸在拥有自己心爱男人的幸福中。但后来她发现，叶承伟和她缠绵之后情绪很低落，不太在意她的感觉。但一旦整个人沉陷在她身体里，就会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好像何小婵并不完全是他爱的女人，而是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敌人。
缠绵之后，何小婵让叶承伟和肖舒曼离婚。说她比肖舒曼更爱他，说舒曼不值得他爱！有点困倦的叶承伟却不容置疑，说不会和舒曼离婚，说舒曼是他的最爱，他不能没有她。
失望的何小婵大声说：“那我呢？你和我算什么？”
“我……”
何小婵忍住泪水：“那现在，你能为了我放弃她吗？”他笑，笑的样子竟然和肖舒曼的笑一样充满了令她难以忍受的东西。
“其实，你知道吗？肖舒曼为了补偿我才把你塑造得像她一样的，你只是她的替身！你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你只是她送给我用来抚慰我的备用情人，她想用你来弥补对我的伤害！”看着何小婵幽怨痴情的目光，叶承伟终于说出了真像。
“你，她……看看你心中的完美女人吧！”何小婵气急败坏地把几张肖舒曼和那个男人的照片扔到叶承伟身上，他拿起照片，脸上剧烈地抽搐着。何小婵吓坏了，赶忙把他搂到了怀里。但心里更多的是难受：“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在意她！”小婵忧伤的说。
叶承伟把那些照片用火柴点燃，然后揪住自己的头发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其实，肖舒曼的事我早就知道，只是太爱她，才不想失去她。如果和她离婚，就再也没有资格拥有她！为了能继续拥有她，我宁愿自己忍受痛苦，假装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或贴到公司走廊上，让大家看看你叶大总裁深深爱着的高雅妻子的所作所为……”
“你……真会那样做？”
“为何不会……”
不知是爱还是恨，总之是为了保全妻子的名誉与自己的尊严，叶承伟用他那双被何小婵一直迷恋的双手紧紧掐住她的脖子，挣扎中，何小婵干咳地一字一句地说：“叶——承——伟，我是真的——爱你……能死在你的——手中，我——无憾！”话没说完，何小婵的呼吸渐渐微弱，头，无力地歪向了一边，脸上有一抹幽怨的笑容。
当失去理智的叶承伟看到何小婵没有了反应，并睁着那双幽怨的眼睛望着他，眼角有一滴清泪缓缓滑到耳际。他伸出手轻柔地帮她擦去，笨拙地帮她穿好衣服。然后沉静地拿起刀片，向自己的左手腕割去，然后，静静地躺在与他妻子有些相似的何小婵身边。
后记：叶承伟为了保全肖舒曼的声誉与自己的尊严，把对肖舒曼的爱与恨撒在了被肖舒曼塑造得酷似她的何小婵身上。叶承伟那双修长的双手与修剪得整齐的指甲，让何小婵迷恋并爱上他。而最终，她却被这双温柔的双手夺去了生命，而她甘愿在他温柔的指尖下长眠！这种迷惘的爱，不得不让还在畸形情感边缘徘徊的人们深思……

魏巍个人简介
魏巍，江苏省作协会员，贾汪区朗诵艺术协会主席，人民日报《环球人物》杂志江苏站特邀联络员。有文艺范，亦有烟火气。喜欢用散文随笔怡情暖心，喜欢追逐文学艺术的真性情，喜欢用心吐字，用爱归音。喜欢用文字养心，用诗书养魂。创作小说、散文、诗歌几百余万字，作品散见各大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等。著有文集《爱若烟花》，散文集《剪一缕月光入怀》，《花开彭城》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