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番茄酱||刘豫东专栏(69)
母亲的番茄酱
刘豫东
西红柿,有的地方叫它洋柿子,老家人管它叫番茄。
据教书的父亲讲,凡带“洋、番、胡”字的蔬菜瓜果可能都是外来的,像洋葱、番薯、胡萝卜。而现在常见的蔬菜如茄子、黄瓜、菠菜等则是在魏晋至唐宋时期陆续从国外引进来的。当然,番茄也是。
番茄是夏天的时令蔬菜,最常见的做法是番茄炒鸡蛋,也有番茄鸡蛋面,吃凉面条也离不开它。小时候,农村的孩子都喜欢生吃番茄,用水洗洗,或者在小背心上蹭蹭,直接开吃,甚至于把它当做了水果。记忆中,那时的番茄远比现在塑料大棚里的番茄好吃,沙瓤,汁多,口感好。我家小妹喜欢凉拌番茄,将番茄用刀切好,装盘后再撒点白糖,超甜。回想起来,好多年没有吃到童年时的番茄了,那是一种早已沉睡在心底的味道,貌似多年以来从没有被重新唤醒过。每当看到番茄上市时,暌违已久的滋味又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挥之不去。
印象里,20世纪80年代,老家一带的农村还未开始时兴塑料大棚,吃番茄只有在夏天。等菜地里的番茄摘完最后一茬后,再吃番茄就要等到来年了,因为番茄不能存放,当时农村没有冰箱与冷库,供销社和代销点更没有出售番茄酱的。后来,母亲不知是自创的还是从亲戚那里学会了制作番茄酱,让年少的我为之好奇了一阵子。想想也是,那些年农村很多家户生活条件都不是太好,母亲却能用勤劳的双手,为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些别样的滋味。
母亲读书少,据她讲好像上小学一年级时,有次不小心被学校的门槛绊倒,磕破了鼻子,流了不少的血。那次难忘的经历使年幼的她对学校产生了阴影,再加上家里条件不好,自那以后她就告别了学校。虽然她没文化,可是心灵手巧,动手能力强,烹饪、女红都不在话下,还会腌制各种咸菜,做的辣椒酱更是味道纯正,不输于现在的“老干妈”辣椒酱。而母亲做番茄酱的手艺更令街坊大娘、婶子们刮目相看。虽然母亲做番茄酱时隔多年,自己至今仍记忆犹新。
每到夏天番茄下来时,母亲会托在乡卫生院上班的熟人要来八九个用过的吊针瓶子,一一将将其清洗干净,晾干备用。然后,新鲜的番茄洗净,热水将番茄皮烫开揭掉,再将去皮的番茄切碎,按比例加白糖或冰糖后装进吊针瓶里,盖上橡皮塞,最后取小块塑料布裹住瓶口,用棉线缠紧密封。接下来,把盛有番茄酱半成品的瓶子放进锅里的箅子上蒸。母亲说,这叫高温杀菌。经过高温蒸过后,番茄酱就大功告成了。平时,将做好的番茄酱放进阴凉处存放。由于自己的记忆有偏差,母亲当年的做番茄酱的具体细节与可能现在抖音上推送的不太一样了。
别说,母亲自制的番茄酱能一直保存到冬天。做鸡蛋面时放进点番茄酱,味道还不错。要比如今冬天里塑料大棚里的番茄口感好多了。教书的父亲对母亲的手艺赞不绝口,咱家私人订制的番茄酱味道正宗,可以拿到集上饭店里卖了。我们姊妹几个也随声附和,连连称是。母亲听了,报之一笑说,喜欢就多吃点,吃完了来年再做,不值个啥。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母亲能像“老干妈”陶华碧那样,将制作番茄酱的工艺推广普及,作坊式生产,说不定还能带来意外的收获呢。当然,这不过是个假设,那时的条件可能限制了母亲的思维,她一个农村妇女,能想法制作番茄酱为子女们改善一下口味就不错了,靠规模化大批量生产,也许是个奢望了。
后来,市面上出现了真正的番茄酱,工厂里规模化生产的那种,包装精美,许多家庭的厨房里都有它们的身影。但,我却忘不了母亲曾经做过的番茄酱。尽管好多年前母亲就不再用吊针瓶做番茄酱了,古稀之年的她或许早忘了当年的“创举”。前两天,我曾特意问过小妹,咱娘以前做番茄酱的事你还记得不?小妹说,我都不记得了。岁月不饶人,童年里那些番茄酱的往事,小妹早已淡忘了。
母亲常说,温饱无忧就是幸事,无病无灾就是福泽。在我眼里,母亲手工制作的番茄酱,味道是那样的与众不同,也许是源于那绵绵的母爱。
2024-05-24
作者简介:
刘豫东,男,河南商丘人,笔名:流汗的公牛。文学作品曾在《中国医药报》《河南日报》《焦作日报》《焦作晚报》《文化商丘》等报刊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