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臂弯里的歌||董建芳专栏(五)
“浩瀚的大海,一艘黑色的大船在清澈的海水里向我驶来,浪花四溅。我激动地跳入海中,畅游起来……”
晨雾弥漫,东方发白。我随着梦境来到村东头仰望梦中的那片“海”和那艘无形的大船。
远处,弘农涧河就像一条白色的带子横跨在衡岭塬与东塬之间。这条河载着欢快的歌声,在我眼皮子底下融入了黄河。
黄河九十九道湾,这道弯紧贴着村西头的黄土高坡。黄河与涧河对接的地方,一边是清,一边是浊。浊的部分犹如小时候喝的红薯面汤;清的部分可见水底石头的颜色。
我闭上眼睛,整个人沉醉在梦境里,静静地回味海和船的模样。父亲走过来说:“很早以前这里就叫函谷关。没修窄口水库的时候,涧河是一条大河。遇到大雨山洪暴发,河水夹杂着泥石流横冲直下,石头从山上滚下来都成了沙。”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在涧河滩挖沙石。那时候,塬上因为干旱农业收入低,村里组织一部分劳力去涧河滩给水利部十一工程局挖沙挣“工分”。他们早上一碗酸滚水泡馍,中午在河滩凑合。晚上回来可劲吃上两碗糊涂面条,解决一天的饥渴。
父亲在挖沙石方面有诀窍,加上涧河滩的沙石质量好,头天挖好的沙石经过一天的晾晒,第二天用铁筛过滤,沙粒的大小、泥沙的含量都刚刚好。
原始的沙石采挖工序,因工程结束而宣布告终。父辈们晚上端着糊涂面条,一边吃一边商量今后的打算。
村支书用筷子扒拉着碗,愁得团团转。瓦匠叔把筷子头反过来在地上比画着,想方设法咋能把黄河水引上塬浇田。
那年冬天,西北风呼啸,村里的党员在支书的带领下开始动工修建“引黄灌溉”工程。祖祖辈辈在旱塬上生活的人们想水想的发疯,听说修管道坡引黄河水上塬,大家纷纷报名加入到兴修水利工程的队伍当中。
工程队从开始的13名党员到两三百号群众,他们手里拿着铁锹,肩上扛着扁担,推着独轮车。仅仅凭借简单的劳动工具,顶严寒,整修农田、开挖渠塘。请水利部门专家现场指导架设管道、组建抽水站。
两年后,第一个蓄水塘修好了。三台水泵三天三夜不停地抽水,黄河水顺着碗口粗的铁管子流进水塘,那情景,好像我梦中的那个美丽的“海”一样。
未曾见过海,可能是因为“海”的魅力吸引着我。放学路过,我会情不自禁地坐在崖边,望着“海”(水塘)发会儿呆。心里想:什么时候水能到塬上来?
蓄水塘的建成,不但解决了村里人畜吃水的难题,而且把村里的土地变成了水浇田。每当抽水站放水,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喜庆的场面就像过年一样。
提灌工程一级抽水站穿越黄土塬,洞长约1000米进入二级抽水站蓄水池。黄河水到这里简直就跟变戏法似的,没有一点杂质,清澈见底。二级抽水站进入75°爬坡阶段,扬程高,很难提到三级抽水站。
此时,经验丰富的电工师傅用力推上电闸,水泵轰鸣,水流顺着铁管冲了上去。
只听管道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有人着急正准备爬到管子上看,水却“哗”的一声从管道中喷了出来。雪白的水花飞溅在围观人们的身上,大家疯狂地高喊:“水来啦!水上来啦……”
爷爷热泪盈眶。他做梦也没想到祖祖辈辈靠天吃饭的日子终于到头了,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黄河之水“上天”来的奇迹。奶奶任由水雾打湿衣襟都不肯躲闪,还下意识用舌尖舔一舔溅到嘴边的水珠,轻轻地抿一抿,甜甜地咽到肚子里。
从函谷关一路向西,便是刘邦和项羽“楚汉交战”的“汉王台”了。汉王台因干旱,当地人也叫“旱王台”,如今的变化太大了。那条尘封记忆的“土疙墚 ”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踪迹。唯有一望无际的庄稼覆盖着广袤的田野,满目青翠。时而还会传来野鸡、布谷鸟的鸣叫声,更有天地合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的和谐氛围。
此刻的黄河,蜿蜒潇洒,一路高歌。与老子道德经的哲学思想汇聚成知识的海洋、宝藏的海洋。把中国特色、中国精神和中国智慧在世界高高举起,熠熠生辉!
作者简介
董建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证书编码2023458),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灵宝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广电新闻人。在中国广播电视、河南省委宣传部、广播电视台等获奖百余次。散文《黄河情缘》精选《2022中国年度散文集》;《大连长—何玉兰》收编海燕出版社出版的青少年党史故事读本《风雨英雄路》一书。撰写的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等散见于《河南日报》《河南法制报》《时代报告》《河南人民广播电台》《人民网》《映象网》《洛神》等报刊、杂志及网站。发表文学作品200万字。
原载:中国散文学会(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