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明

关于文叙旧闻坊间诸藏，笔涉所猎若锦描兹况，琐事春秋四季芹畦之采，仰琴溪之崇，卧读钓屑，砚边韬略，汇成八样，如:人之癖、痴之烩、镜与灯、食之味、匿或禁、吮之藻、悠及闲、隐与显，其眷顾自然而然深入堂奥。涂之快慰，以彰心渺，择其云集，而处静谧，诎泛摞摞大满，势若席卷，在千堆雪中挑弄是与非，捉牍间银蟗渴之琼山。倚四厢峰峙，瞰玉台兰籍，徒穷霓阶霭梯，景攀雄观楚才，状之书馆竹许，不免篁园掩径，俨然林林总总，掷有所茂名塞路，一抛雪印。

夏嘱晴荷，何得茗享？秋岁既寥，沉塘积奥，芦根鸡米，啄饪舌灿；拾春芽滋芬，自摘疏义，舔菽粟稻香，蜂恋蝶扑。蝉鸣戏于枝头，炸之唇攘；游蛙栖萍芙蕖，燎锅就底。孰认蝗虫奋翅乃柴烧，犹篆豹隶虎喂，横芡松菇衔伞，一快朵颐。凡古人存有与吃相关之帖，均颇圈之咸聚。

冬笋烘鲜，倩梅冢谁盼？苔痕上阶绿，蒜薹绕垄断沟，赋值芳苜，蕙质兰心。邀唐请宋，虽溯史两汉，至先秦诸府，处战国七雄，必探根溯源；或切入元季，搜明清食谱，与时并进，期民国老號，馐饕寄餮，况寻李渔袁枚，东坡之肉，稼轩素羹；遍征屈原乳鸽，白居易脯膏及董小宛绝味。或曰，滋火屠肉有松柏之味，风鱼干煮尤显麋鹿之息，醉蛤如桃花，松虾如龙须，油鲳如鲟鱼，烘兔酥鸡如饼饵，一匕一脔，妙不可言。穿于丛华凿染，烹之忽忘所以，臻品虬髯陡升口尝精逮，殿阁亭伐，或不求之焚琴煮鹤。

书穗以传，吃相韶光，拣货丽选，乃尽寒枝不肯栖之昏鸦，与虎谋皮，岂以稻梁之厨抉择？漾濞耥耙至双耳琐议，过往以过往，焱焱食单串烧的瓦器铜缶，坛坛罐罐罅隙一变，遂演绎敷衍绛帐中的湛蓝与虛紫。茭白虽随俎兽烹，煎炸爆炒，或觉酱面缠喉，姹紫嫣红烂漫去，云泥所兴的书橱洞藏，繁文缛节的卷帙浩瀚，册广累万的书房。虽无珠帘堪袭西风以扰，亦不牵红袖添香致知梨花带雨。卓文绳之呈现的缱绻迤逦，可称汗牛充栋，车载斗量，盖通览一罢，口留余香。是章颐解书啖飻蟲，故扬抒机文趣，情景互交而生发两腋之风逸；且深玄加其云烂，幽冥昼颜窥之仿佛，扣小窗以觑萤朵，使令拥坐百城。虽攘博识文丛，然飨厨壁纸白，卷此箱笹，藏兹妙山，染禁书彤照，囤积居奇；得乎裘珍，呷钟鸣鼎食，乃知“治大国，如烹小鲜”之意境，界定为仙都夜话之未央。

关于挚友亚瑟，我还是熟识的，可谓凡逾四十载朋辈，称之为“抹泥之交”，亦未可知。殊味书魅，至可兼擅述亚瑟君之人与其事，盖从近就远，如慕镜中博大，精深至纯，籁其百科全书式人物，更誉硕儒淹雅嗜好，则无不精微必达，诚所援之悱恻，徒愿牵之弘毅寄之飞鸿。

君子何憾于文图惊貌，群策群力俱言之凿凿，说其海量藏书不遑多让于古人。仰之文虎哲豹，不复企以厚点，至可经典于胸，盖凭羽扇纶巾则不避苦雨庵主、钱氏钟书之所学。套用周二先生话戏指废名乃言，其相貌高古，面似龙虫并雕，身形奇雅，模样如螳螂。而依李韬君所写，则景范垂成，坐卧铺排如一盏马灯，光溢照人，期以有古之先师之飘逸，睹之思人却怀柔若谷，难逃诸女弟用柄榜之力，紧追不放。

| 李韬 郑州阅读人物志丨曹亚瑟：小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