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明

没想到，齐叟白石翁，画工笔仕女，如是云雅奥丽，运笔流畅，似吹风回雪，艳而不腻，颖致简而不繁，弘朗飘逸，隽洒紧随，妙非可言。渥丹如翡，清韵飒凉，犹若冰卧秋圃，雪捣团荫。

每赏之不掇，叹为止观，有灯笼奇帕、盈逸流动、纫风索屑，纤袜屐阶不生尘之感。

览之，似泠鸢一折纸般，艾芳沁脾，叹钦仰拜。……睹兹纤幽菁华，慕斯囊萤鲜傲，樱桃唇色掬口能挑，红魇妖娆可颤雪栖，虹烂美姜，勾兰拾穗。蝤蛴琐颈，而瑞丰奇绕，眠柳自抱，甚以回眸；叮然团霜，逶迤流媚，缠绵缱绻，乃澡风沐雨。梅疆洗心，浴之千重，沐之荷芷，却芙蕖涤魂。索引支娱，悠态可期，枉顾凝眉，亭栏泣动；焕然铭心，弱骨敲冰，侑黛蔻汀，似水柔情。

——观斯惊谔，恰若怀素，觅兹圆味，剪烛迎风。撼袭人以投此蔷鲍，韵逮八面，扣齿娉婷，妒之袅娜，行渐逝水，隆赏澄埃，波峰蝉鸣。归之于菰烟、苇浪、芦絮、逢迎。莹润酥发，闲疏有度；身陷肤腴，妙构天成。寄兴于玄都，牵之鸿绕；悬之于东墙，气吞雅量。惟鹤酌侑酒，仿佛归榻，似芳甸缅想，抽象返真；情带朝露，晨曦犹凉！迷醉芍药，玫瑰留香。翩跹远思，犹以雪梨，海棠春睡，寝华寤殿；求之卧余，零散飘令，玲珑青衣，返驻西厢。

则辄曲款约，绰绰有余，咏倩吟徐，思来无恙，堪兰质蕙心，点波奇漾。汐月继续，拥之所以，乃英裙绽遨游，优悠尚飨。香肩带月，勾连琐碎，莲肘藕袖，回眸熙熙。仰朵颐之慨，俨然辞梦，援水宁谧，帘仪穿莺。

琴抱隋桃，圆姿傲松。虽诗圣杜诗，撰《丽人行》名世，援自白乐天作《长恨》《琵琶》两式，却难比拟弓曲折味，夭桃梨媚，杏花带雨，幽兰卧雪，蕙驰岩殿，齐檐卧裘。牝鸡司晨，乃见雾都，晨曦尝咏，即览玄圃；沐雷池虹电，遂得楚女，觅龙涎渊岫，尚搜奇香。胭脂妆奁，镜匣寻瑰，美质倩水，况且酌央。

汉嫔拜月，始留貂蝉；唐姬存希，方显玉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皆是韵夺！叹奇葩圜拥，景辞丽逮，仰西施兰睇，犹如寄愁；飞燕非嫁，难且留名，合德不荐，洞之雪藏。故支之娱，乃使帝子垂爱；拨弦促膝，曲谱兴蹈，舞妓细腰，玷污诗吟。雪涛制笺，青史咏传，鱼玄勾诗，孟达仕林；乃至易安藻韵，漱玉奇芳，燕子矶赏，还销宫蔷。纤薇冠簪，梦遗庭丰，婵娟咏絮，屈子留白；皆修业于杏坛，蒙学于窗步，宋女画舫，歌之驰艺。——兹馀，周邦彦夜坊扣门，揽其裙弓，既之词话，恩泽帝宗清娱；凭云播骋雨，却使李师师，名满皇都！汴河衢府，东京美艳，杭州湖浅，盖由西子洗镜。

裙钗团扇，金陵晚遇，秦淮惊觞，八艳出台。……虽苏小小油车中叙，深忧其悲，灯史寄帕，反令崔莺莺逞誉，俱汇于群芳谱下，若明季莺泛，兹最先始见于，余怀《板桥杂记》，分别写了，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六人；后有好事者，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此二佳丽，合之为团映。

盖如是，至清季叶衍兰所刻《秦淮八艳图咏》，况存董小宛冒辟疆、柳如是钱谦益，皋水绘园，眉楼、绛云楼及红豆馆之典，掌故纵贯，横无际涯。——孔尚任《桃花扇》，琐记李香君、侯方域遗事，盖之名传；冒襄《影梅庵忆语》，盖之实写，而非杜撰，兹录与董小宛相遇别馆，言闺中逸，谭册既绯，雕梁画栋，遂染妓圃，砚田墨耕，殷详熟述，积厨炫艺，绘灿云涂，颖呈益彰，将董妃之技，诸般勾兑，皆一载如练，永记于时间长河之中！祈忘不掇，茗烟因陈，概得锦穗帷幔，情伤拥趸之龟。

——董娥厨艺，无人能继，高不可攀。清《崇川咫闻录》载：“其精美，首推董糖。”……此董糖盖言由董小宛所制，自创之初，后续缅忆，又得寸金、灌金、卷酥诸名。马香兰以画兰驰誉，另几人均凭琴棋书画，各占其详，闺阁深居，庭院深深，却闻名遐迩，为世所举，未求一赏，则有悬壶冲顶之慨！吴梅村作诗云，“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卞妃即赋《题扇送志衍入蜀》一诗：“剪烛巴山别思遥，送君兰揖渡江皋。愿将一幅潇湘神，寄与春风问薛涛。”其水准直击当下，令众鸿儒汗颜。

……眠花睡柳，鸳枕自荐，扣得是色冠芹伦，以换楚才英赏，堪言卓尔不凡，弘聚琴纳。……春风拾韵，秋阶寄山，毕显莺歌燕舞，红袖添香；锦心绣口挚选，侑酒垫底景握，择趣妓月览花谱拥碧，羽贯貂裘，势压群芳。

话题扯远了，由白石翁“仕女画”，延及开——谈至历代才女，诸般事例，现在收回。世人称齐老，为“齐美人”，有叹之裙系缨络，紧绷，有弹性，似细腰留灯。扣之有声，弦惊恰然，匀称巧布，京野有样。羡此慕彼，势若惊逢！盖影忍却动姿绯，着倾城，然自倾国。蕴含蕉姿，漱玉一叹，淋竹映篁，井藻饰兰，白石绘艺既诗，词语辞奏宋样，或不输于唐，概与徐操、王叔晖、刘继卣、张大千之流，可比肩。虽奇古上溯探源，芹溪于臻，却不弱于往历唐寅、仇十洲之景垂。

盖姿弥藏，珍之玩味，忱挚崇仪，艾之弘毅。故属文纪之，以小札索忆，乃宣珠构玑叹咏，拱璧囿于成见，暂且惜之怜情。

作者简介

唐明，著名作家、学者、诗人、画家、艺术评论家、历史学家。河南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美术家协会会员。生于郑州；祖籍南阳邓州，有史著《闻香识玉：中国古代女子闺房脂粉文化史》（上海三联版）《香国纪：中国历代闺阁演变》（人民日报版）；长篇小说《淘米水》《鼠群》《中午》；《中国兵器史》《中国佛典钩沉》《中西方艺术史鉴》《词语的双翼-中国当代诗家百人谈-对话录》《舌头焚烧的灰烬及神性之光-中国当代一流诗人-纵议综述概说》等多部专著及合著，作品逾千万字；参与主编《中国网络-先锋诗歌大展》（按:分诗歌总集、文本卷、史踪卷、评论卷-上下两部）《诗人名典·顶峰诗歌奖-诗文选萃》（按:诗歌卷、文本卷、评论卷、综述卷、导读等）；另有长短诗，七千余首。